就像大部分的台灣人一樣,我不是出生在基督教的家庭。嚴格來說,是出生在無神論──其實是「不知論」的家庭裡。小時候最早接觸到的宗教是佛教。和同學結伴上高雄壽山寺聽星雲大師開示時,他根本還默默無聞。大學時更參加過佛學夏令營,跟當時在台灣頗為有名的佛學學者──李炳南教授學過佛。記得有一次,我以字條提了個問題:學佛是為去苦得樂。但「苦」、「樂」皆是「障」,何捨此障而求彼障﹖李教授認為問得好,曾要我站起來讓他認識一下。在「北美衛視」從前講「金剛經」,現在講「地藏菩薩本願經」的淨空法師,當時也一起學「淨土」,可算是我的師兄。我甚至還在「台中蓮社」大約住了一個學年。
從「不知論」、佛教轉到基督教的過程,是經過多年「幾進幾出」的。
真正的佛教,是絕對反對迷信的。他們要求真正的了解、真正的「覺」、真正的「悟」。但佛理深奧,佛經浩瀚又多是文言文。相對而言,基督教只有聖經一本。「信、望、愛」也比「色」、「空」易於了解、易於感受。對於希望忠實於自己信仰的人來說,選擇基督教應是較簡便較易入門的。
其次,想上西方極樂世界或天國;佛教得靠自己的持戒、修行,將無數前生前世所有的「業」予以消弭;若一生不夠,來世還得再修。基督教則是:過去所有的債已經有人幫我們償還了,只要我們願意,這救恩就白白可以得著,容易得太多了﹗ ─ 誠如我一位非基督徒的朋友所結論的:佛教是靠「修」的,而基督教是靠「求」的。
還有,佛經裡提到的那麼多佛和那麼多菩薩,除釋迦牟尼佛外,其餘阿彌陀佛、大日如來、毗盧遮那佛、藥師如來、燃燈古佛……等「佛」,及觀世音、地藏王、文殊、普賢乃至大勢至……等「菩薩」,似乎都不曾在我們地球的歷史上真正存在過。佛教,讓我較有是「寓言」、是「哲理」、是「教育」的感覺。而基督教聖經裡提到的,除上帝、亞當、夏娃等本身就不是歷史所能考證者外,其餘如亞伯拉罕、大衛王、所羅門王……乃至耶穌、彼得、約翰、保羅……等,則都曾在我們地球的歷史上確實存在過。不但有歷史的年表,而且有地圖可以對照;讓我較有是「史實」的感覺。
在無神論、佛教和基督教三者之間,無法知道誰是誰非、誰真誰假的情況下,以賭博、押寶的觀點來分析,最投機最保險的選擇應當是基督教﹗
無神論裡根本沒有靈魂,人死一切就空了。但萬一有靈魂,而且是基督教所說的,那麼選擇基督教,這寶當然就押對了,否則也只是白信一場而已。至於佛教和基督教,前者說今生過了還有來生、還有輪迴,後者卻說只此一生。既然這樣,選擇基督教,如果是錯了,那麼還有無數的來生可以翻本。反過來,萬一佛教是假的而基督教卻是真的,那麼押錯這寶的結果,就不只是白信一場而已了。那是全盤皆輸,永劫不復的。
就這樣,我以投機押寶的心理選擇了基督教,領了洗。
「……風隨著意思吹,你聽見風的響聲,卻不曉得從哪裡來……」﹙約三8﹚
我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聖靈的動工。領洗後不久我辭去已是終身職的巴西利亞﹙巴西首都﹚大學的教職。辭職前,對家計對許多事,我一直很沒安全感。照理說,辭職少了一份薪水,更應該沒有安全感才是。難以理解的是,有一天「驀然回頭」,赫然發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,那份不安全感竟然很久沒出現了。對別人,似乎也不再完全以對錯、應不應該來衡量,多少滲入一點愛的體諒。對於周遭發生的事,不再一概視為純是「偶然」或「理所當然」,多少會想:說不定是出於神特別的照顧。因而常常會由然有「感激」的心。
不少佛教徒朋友閒聊時,對於我由佛教而基督教的心路歷程,表示好奇並提一些問題。
我完全沒有受過什麼神學訓練,純粹只是個平信徒,甚至連「資深」都談不上。好多問題尤其是理論方面的,我根本不明白,而事實上我也根本不以為明白這些理論有多重要。我總是用多年前當學生時,我的指導教授問我的一個問題轉問他們:如果有兩架飛機,一架是根據完備的理論設計的,一架是根據實驗製造的,你要坐哪一架?當然要坐根據實驗製造的那一架。套句中國大陸的用語: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」。
我所體驗的基督教,其實很單純:
大約兩千年前,有個猶太人叫耶穌,自稱是神的兒子。他向他的追隨者宣稱,一切道理的總綱是:第一「要盡心,盡性,盡意,愛主你的神。」其次也相仿,「就是要愛人如己。」他承諾,凡遵守他所吩咐的,他就「常與你們同在,直到世界的末了。」
在基督教,所謂「主」、所謂「神」,指的是生命、真理、公義、愛……等的「源頭」。換句話說,耶穌宣稱一切道理的總綱就是:要愛「生命、真理、公義……和愛人如己。」
不過,基督教並不是一種〈倫理準則〉,也不是一種哲學或教育;他們宣稱這源頭是有〈位格〉的。只要我們盡心,盡性,盡意去愛,這「源頭」就會有回應。更重要的是,這「源頭」還不只是被動的,〈因果律〉式的回應;祂其實正無時無刻都主動地在敲我們的心門,只要我們願意把心門打開,祂就會把對「生命、真理、公義、愛……等」的愛,灌注進我們的心裡。
同其他很多宗教的信徒一樣,不少基督徒也都經歷過重病不藥而癒,或大難不死,或看到或體驗到各種異象等「神蹟」。但,真正「基督教式的神蹟」或許是:千百年來,無數的基督徒,完全沒有經過刻意的修心、修行,只因為耶穌的靈的同在,原本剛硬的心,卻自自然然、不知不覺地軟化了,莫名其妙地有了「愛」,有了平安喜樂。
一路走來,我確是這麼體驗的。
陳國哲﹝英國牛津大學工程科學博士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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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相命」與「科學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