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話故事裡，王子和公主，從此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。這個「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」，一般我們會用寫實主義來處理，說那不符合現實。這說得很對，正正是這句話，把一個童話維持為童話。

圓滿的空話，是要保證尋求過程的樂趣，只是，當尋求失效，空話就還原為空話，明明有，還是要相信自己沒有而只管等候有的空話嗎？（網絡圖片）

　　「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」這句話是沒有深思熟慮的。不要想得太多，它的作用不在它本身有甚麼意義，而在於維持著故事的趣味。這話是空的，不代表這話沒作用。它的作用，就是讓艱苦旅程變成圓滿；艱苦的旅程，通過一個沒實質內容的結尾，獲得它的意義。

　　勸人別自殺的廣告，想訴諸同一個邏輯：窮途未必係末路，絕境也可以重生。只是，廣告人忘記了，這句話本身是空的，它是「旅程」保證自己發明出來的；當「旅程」發生了故障，這句話就還原為空話。

　　在教會裡也有類似的空話，一個是「神學大法」。我們幾乎相信，一切在教會群體碰到的問題，歸根究柢是「未有神學」。環保搞不成？因為未有整全的環保神學。基督徒音樂不濟？因為音樂人未諗神學。扶貧搞不好？因為教會未有對「貧窮」的神學思考。

　　就這樣，「有神學」成為終末拯救。

　　這個想法不難推翻。我們每年不正是有一批一批的神學人畢業嗎？建制裡的神學人呢？今天，我們都懂批評壞鬼神學，而且，這批評比壞鬼神學本身還要精緻。這樣框架夠嗎？──那麼改變在哪裡？

　　另一個貌似不同，其實邏輯一樣的，是「生命自然療法」。屬靈派說：生命對，一切就對。福音派說：生命影響生命。靈恩派說：你需要聖靈。看來，一切問題在於我「沒有」，我由「沒有」變成「有」，問題就解決了。

　　只是，我真的沒有嗎？在你奉獻和接受靈洗時，你還能說「沒有」嗎？我們安於相信一切是因為我們「沒有」。因為，要相信我們「有」卻失敗，比相信我們「沒有」，更難堪。

　　相信自己沒有，等待有，是給天路新丁的憧憬。但老油條啊，還要告訴我窮途未必是末路嗎？還是，是時候開始面對我們的「有」？